“先生,早上好……哎?先生昨晚没睡好吗?”
“嗯。” 陈爽神色疲惫,两/腿/间夹着一桶热水。
“先……先生???” 爱丽莎看着陈爽这副古怪的模样,担心地问道:“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?”
“不,不是。” 陈爽咬了一口奶酪,惆怅地说道:“我是心里不太舒服。”
“哎……?”
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,夜路走多了总有遇见鬼的。可我是真的没想到,遇了鬼的还能湿了裤子,是真的烦。” 陈爽哼哼着,端起水杯来一仰脖吨吨吨吨吨吨喝了个干净,啪地一声搁下杯子凝眉说道:“今天忙完田一定要去找提姆,请他做个夜壶!”
“…………” 爱丽莎愣愣地眨了眨眼睛,小声地问道:“先生,什么是夜壶啊?”
“你想知道啊?” 陈爽眉毛一挑,病恹恹地笑了起来。
于是,两小时后。
“先……先生……” 爱丽莎躲得远远的,看着挑着粪桶的陈爽。
“瞧见了不?夜壶啊,就是小型的马桶,懂了没?” 陈爽说着,扶了扶口边的白布,抬手给田地施着有机肥。
“明……明白了……” 爱丽莎缩在远处瑟瑟发抖,小手把口鼻捂得死死的。
“庄稼一只花,全靠粪当家。苦是苦了点,累是累了些,但忍一忍也就……” 陈爽掏了掏粪勺,忽然愣了一下,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马桶错愕地问道:“粪呢???怎么才浇了半亩地就没了!?”
“先……先生…………” 爱丽莎脸色惨白,摇着小脑袋说道:“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好吗……?”
“那不行啊。” 陈爽扶了扶口罩,指着那半亩空地说道:“剩下的大豆还没种呢。”
“先生…………” 爱丽莎委屈地捂着鼻子,隔得远远地说道:“要不算了吧……”
陈爽放下了粪桶和粪勺,看着田边那位只吃不拉的魔物娘,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。
他挠了挠头,苦思冥想了一会,忽然计上心来,一拍掌朗声说道:
“借屎去!!!”
“……” 爱丽莎两眼一黑,昏倒在地。
然后,当天中午,爱丽莎敲开了邻居的门。
“哟,爱丽莎?” 麦克楞了一下,一抬头看见了站在远处的陈爽,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木桶。
“麦克叔叔……”
“有什么事吗?怎么镇长也来了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那个,先生说……要,要,要跟您……要……”
“要什么呀?”
“借……借……借一下……那个,就是……”
“额?”
“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!!” 爱丽莎崩溃地捂着小脸逃走了。
“???” 麦克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尖叫着逃跑的小姑娘,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,然后摸着自己的胡茬奇怪地说道:“嘶……?我今天有这么吓人吗?”
“麦克……”
“嚯,镇长!中午好…………这什么味道??”
“屎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 麦克凝固了
“总而言之。” 陈爽横眉正色,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能借点屎给我吗?田间施肥要用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 麦克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小木桶,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,神色凝重地说道:“我一年时间里得有半年都不在家,马桶都是直接倒的,从来不存着…………要不您等一等,我现给您拉???”
陈爽的神色瞬间变得比他的还要凝重
两个男人皆是面色铁青,如临大阵
最终还是陈爽大气地一摆手道:
“打搅了!!!”
“您慢走!!!”
话音未落
砰地一声!便关上了门
然后,他们开始了第二次尝试。
“卡特琳女士,中午好。”
“镇长?有什么事吗……?”
“田间正施肥呢,想找您借点屎,如果方便的话请……”
“滚!!”
然后,他们开始了第三次尝试。
“提姆先生,中午好…………”
“哦?大人?有何…………这什么味道?”
“不好意思,刚才在田里施肥呢,这味道是臭了点儿。”
“哦…………没,没,没关系……您有什么事儿吗?”
“想找你帮忙做个夜壶。”
“夜壶……?” 提姆愣了愣,看了看手里的木材,又木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陈爽,眨着眼睛尴尬地问道:“您确定吗?”
“怎么了吗?”
“我是个木匠,先生。” 提姆说着,脸色一阵阵地发白,摇着头说道:“我不是陶匠啊。”
“这不是因为咱们镇上……没有陶匠嘛。” 陈爽说着说着,也犹豫了起来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请您做个木夜壶,不行吗?”
“这……不太……不是很……不,不!不行!!” 提姆摇了摇头,拍了拍眼前的木板说道:“我们这一带的木材做家具都不错,但木头夜壶真是……啧,大人,您想想,木材它吸味道呀。这夜壶每天搁在床底下,要是日子久了那……那……那,那不得……那还怎么睡啊?”
“啊?” 陈爽愣了愣,一皱眉说道:“还有这说法那?”
“是啊,那……那味道进了木头,拿水洗怎么可能洗得掉啊?陶的,铁的,怎么着都比用木头强啊。”
“那马桶为什么要用木头啊…………”
“哎,厕所嘛,就那样就凑合呗。谁还费那个勤快劲天天洗马桶啊?”
“哦……这样啊……” 陈爽失望地点了点头,啧了一声问道:“那我能问您借点屎吗?”
提姆,石化了
然后他们开始了第四次尝试。
“朵西太太,您在家吗?”
“不在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然后,他们开始了第五次尝试。
“哦,施肥啊。”
劳伦斯老爷子正坐在小板凳上给牛挤着奶呢,一听镇长需要肥料,便顺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手推车说道:“刚叉了一车牛粪,你要用就直接推走吧。”
“牛粪???” 陈爽一听便喜上眉梢,如获至宝地说道:“哎哟!爷爷!!我早该上您这儿来啊!!”
“哈哈哈哈~~” 老爷子笑了笑,抬手把灌满了牛奶的铁桶换了一个空桶来,又对陈爽说道:“我实在是没想到啊,大人,您还会亲自下地施肥呢?”
“是啊,不能让爱丽莎去呀。” 陈爽看着远远地躲着牛粪车的爱丽莎,笑着说道:“她干不来这脏活。”
“那真是辛苦您了,大人。” 劳伦斯欣慰地笑着,看着陈爽点头道:“我谢谢您了。”
“哎,不至于。” 陈爽对劳伦斯拱手一施礼,躬身道:“爷爷您忙,改天再来看您。”
“快去忙吧,春天勤快些,秋天才有得收获呀。”
“哎!谢谢爷爷!”
陈爽一路哼着歌,推着牛粪车就回到了自家田里。
爱丽莎则只得苦着脸一路远远地跟着,在精神上支持着先生的农肥事业。
忙活了一整天,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亩的大豆播种,总算是功德圆满了。
日头西沉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,影子拖得很长。
“先生……” 爱丽莎捂着鼻子,仰头看着陈爽哀怨地问道:“为什么对肥料这么执着呢……明明昨天就没有施肥呢。”
“小麦嘛,施肥不太重要。” 陈爽拖着酸痛的腿走在土路上,疲惫地解释道:“但是大豆是很吃肥料的。没有保底肥,豆苗是很难长好的。”
“我看先生种大豆的时候好麻烦呢……一整天才种完一亩地呢。”
“是啊,不像我们昨天播小麦那么轻松对吧?大豆的种植得均匀而稀疏,豆种之间得有个五到六步的间距,每个种子都得用手摁进地里才行。之后几天要是不下雨的话咧,还得给畦浇水保湿呢。”
“我们今天早上一起新挖的沟沟,就是畦吗?”
“是咧,一条畦做成了,浇水就会很方便。站在畦头灌水,水顺着重力就会自然地流到畦尾,最后渗入土壤之中滋润种子,省了很多人力呢。”
“那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的畦呀?都连在一起不好吗?”
“那不行,畦做得太长的话呢,水还没流到畦尾就被土地吸干了,畦尾的种子就喝不到水了。”
“哦,对哦。但是如果灌水太多的话,畦头的种子又会被淹呢。”
“哎,对了,就是这么回事。爱丽莎很聪明嘛,会举一反三啊~”
“嘿嘿嘿……” 爱丽莎笑靥如花,望着远处扬起小脸憧憬地说道:“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呢,原来种田这么有趣啊。”
“术业有专攻,行行出状元。一门学问有一门学问的讲究,一派手艺有一派手艺的规矩。更何况,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农业呢?”
陈爽随口飚起了各路俗语,心中充满了吹水的快乐。
没想到爱丽莎却扬起笑脸,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,崇拜地说道:“先生……好厉害!”
“……”
陈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讪讪地笑道:“哎,你看你每次这么说啊,我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,是吧?嘿嘿嘿,也不是我有多厉害,是大自然那,这个,嗯……自然的科学很厉害。”
“嗯……要是自然界里没有臭臭就好了……” 爱丽莎耷拉着小脑袋说道。
“额…………” 陈爽眉头一皱,闻了闻衣服上若隐若现的臭味,长叹一口气道:“还是赶紧回家,洗个澡换身衣服吧。”
“好~”
“哎呀,好想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呀~~” 陈爽说着便咧嘴一笑,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,浑然不觉爱丽莎愣在了原地,突然就不走了。
“先生…………???”
爱丽莎不知所措地看着陈爽的背影,怔怔地站住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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